在各方人士的努力下,性別平權逐漸成為普世價值。
婦女權益的法條修訂打破了傳統父權法制的堤防。
然而,法律平等了
民間觀念也平等了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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華人過去受農業社會影響,對勞動力的需求非常龐大,逐漸由母系社會轉為父系社會,同時形成「多子、多孫、多福氣」、「重男輕女」等文化觀念。
臺中教育大學台灣語文學系 林茂賢
社會結構改變 女性地位提升
世新大學性別研究所副教授兼所長 伍維婷
過去我們的文化,乃至法律,都是為了鞏固父系的血緣,而隨著經濟的轉型,帶來的社會結構轉變,也使得女性地位逐漸提升,同時性別平等教育法的推廣,也令過去男尊女卑的價值觀逐漸鬆動,許多人開始意識到,從父姓的習俗確實隱含著以父系血緣為中心的觀念。
文化傳統的改變,經常晚於法律
婦女新知基金會培力部主任 陳逸
宗族的重要性對現代人雖愈來愈小,但華人從父姓的傳統已延續數百年,並非經歷十多年的修法就足以撼動。追求家庭中的性別平等時常得承擔許多家族成員的質疑,與社會的異樣眼光,姓氏所牽涉的傳統文化價值,並非經歷十多年的修法就足以撼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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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生嬰兒從母姓比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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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 2010 2011 2012 2013 2014 2015 2016 2017 2018 2019 2020 2021
跟誰姓有很重要嗎?
這樣是不是叫「抽豬母稅」啊?
小孩從母性會被人家笑啦。
這樣我要怎麼跟祖先交代啊?
又不是入贅,怎麼可以讓小孩從母姓?
人們仍然很習慣做性別的糾察隊,只要有人超乎性別文化的常軌,做出了較為平等的協商式選擇,例如讓男性照顧小孩,女性出去工作;或是讓小孩從母姓,都非常自然而然地要面對親戚的詢問,甚至會從好奇演變為指責,或是無緣由的對該家庭產生太太一定很強勢,丈夫一定很軟弱的刻板印象。
世新大學性別研究所副教授兼所長 伍維婷
落實法規政策 包容個人選擇
就保育嬰留職停薪津貼給付件數
即使「男主外,女主內」的傳統思維存在已久,在政策的推動下,性別平等觀念仍逐步開放,使過去許多被認為理所當然的刻板印象逐一打破。
以就保育嬰留職停薪津貼給付人數為例,根據重要性別統計資料庫顯示,近年來,給付男性比例已由2015年的16.47%,增加至2021年的19.35%。
伍維婷認為,此現象的關鍵與性別平等教育法,以及性別工作平等法的推行有關。隨著社會風氣改變,愈來愈多年輕父親,能投入更多時間育兒,也更願意將家務視為己任,而非傳統認為的只有女性該操持家務。
我們都能成為性別議題的重要他人,若發現親友中,有人針對性別議題做出較為平等的選擇時,我們應該以行動去支持他。若人們都能更開放的去包容與支持不同選擇,就能加速落實文化上的平權。
世新大學性別研究所副教授兼所長 伍維婷
在從母姓議題,或是在婚嫁、喪禮儀式上,每個人都能在能力所及範圍實踐一點性別平等,那些根深柢固的性別觀念就能有更大的轉變。
臺灣婦女團體全國聯合會常務理事 彭渰雯
家庭協商故事
如果家庭這一關能突破的話,外人的阻礙是很小的。由於我先生也認為從母姓是件有意義的事,所以由他去說服公婆。
我們採用的策略是,讓兒子取單名「川」,若有人以為他叫「溫彭川」,我們也不會否認,如此一來,住鄉下的公婆能省去與人解釋的麻煩。
我們在孩子小時候,就會讓他認知從母姓是少數,使他有足夠的心理建設;我們也會直接跟老師說明孩子是從母姓,避免老師以為家裡有發生什麼事,又不好意思問。
比較有趣的是,後來我們又有一個女兒,從父姓,但名字第二字是我的姓,因為我兒子堅持兄妹的名字一定要有一個字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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彭渰雯 女士
從母姓最難過的一關是自己的家人
我從小跟著母親姓黃,原因是外祖父家沒有兒子,所以他要求我爸要讓我從母姓,但當時如果想從母姓,就必須入贅或是由阿姨收養,幾經商量後,長輩們決定把我記在阿姨名下,從此我在法律上成為了「阿姨的小孩」。
在成長過程中,老師或同事知道我是從母姓的小孩之後,常常帶著半戲謔的語調調侃我是「被抽豬母稅的人」,或是被問為什麼會和弟弟不同姓,包括我的小孩也有問過我,我猜媽媽對這些事一直有些愧疚。長大後,民法修正成可以隨自己意願更改姓氏,可當時母親病重,不久後便離世,我便在也無法成為母親「法律上」的孩子。
黃哲斌 先生
當時我在法律上的媽媽是我阿姨
相信我媽心裡一直有點遺憾
讓我們的孩子從母姓,算是我母親的遺願,是來自一種很傳統的、很可愛的善意。印象中,我母親來自屏東的傳統農家,她們家前面六、七個小孩都是女生,我爺爺為了要有男性傳宗接代,所以又娶了一位太太,後來也確實生了男孩,也就是我舅舅。
我猜,母親就是在這種男性傳宗接代的觀念底下,考量到我太太沒有兄弟,所以才會提出可以讓其中一個小孩從母姓的想法。我們也覺得這個想法很好,就很順利的決定讓小孩從母姓了。
施逸翔 先生
讓孫子從母姓
是母親出於傳統觀念的善意
刁姵琪 女士
倡導男女平等
也要兼顧宗教傳承
我從小跟著我母親姓黃,原因是外祖父家沒有兒子,所以他要求我爸要讓我從母姓,但當時如果想從母姓,就必須入贅或是由阿姨收養,幾經商量後,長輩們決定把我記在阿姨家名下,從此我成為了「阿姨的小孩」。而在成長過程中,難免有些特別的地方,比如老師或同事知道我是從母姓的小孩之後,常常帶著半戲謔的語調調侃我是「被抽豬母稅的人」,或是被問為什麼會和弟弟不同姓,包括我的小孩也有問過我。長大之後,正逢民法在討論是否能修正成可以隨自己意願從母姓,可當時母親病重,不久後便離世,等到法案修成後,也無法讓我真正地當母親的小孩,更讓我切身體會到「樹欲靜而風不止」的遺憾。
我姓刁,我的第二個兒子也姓刁。這個姓氏比較少見,所以我從以前就想讓孩子可以從母姓,我先生也很支持。當時我們都認為子女從姓可以很隨性,直到碰上宗教問題,才覺得非常不簡單。傳統上,很多事是以父系宗族為主,為了讓孩子從母姓,我們很努力跟兩家族不同宗教的人溝通,徵求祖先同意,寫疏文稟報上天,事情才有所進展。所以我覺得,對某些傳統家庭來說,在雙方長輩都還在的時候,把這些無形的程序都處理好,才有辦法真的實踐從母姓。
我姓刁,我的第二個兒子也姓刁。這個姓氏比較少見,所以我從以前就想讓孩子可以從母姓,我先生也很支持。當時我們都認為子女從姓可以很隨性,直到碰上宗教問題,才覺得非常不簡單。
傳統上,很多事是以父系宗族為主,為了讓孩子從母姓,我們很努力跟兩家族不同宗教的人溝通,徵求祖先同意,寫疏文稟報上天,事情才有所進展。所以我覺得,對某些傳統家庭來說,在雙方長輩都還在的時候,把這些無形的程序都處理好,才有辦法真的實踐從母姓。